第82章(第4页)
看似端庄大方的香萍在屋里来回踱步,脸色凝重无比。
两人一来一回的,弄得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姜意眠暗暗打了个哈欠,不得不拉了拉她们,指着座钟。
“糟了,先生该是醒了。”
香萍一手握成拳头,一砸手心,终是拿定主意,挑了一件同色的旗袍让小太太换上。
——想来在秦衍之面前,穿脏衣服的罪过,比事出有因的违逆更严重。
“拿一件披肩来,遮着领子衣襟,要白色的!快!”
“这件行不行?”
“太太这头发怎么没编好?”
“我、一着急——”
“重编!”
又一阵兵荒马乱。
好容易收拾好了,小婷年轻胆小,忍不住哭:“要是先生生气,要找人怪罪,呜呜,小太太、香萍姐姐,你们、你们就推我出去吧。我自己犯错自己受着,不连累你们呜呜呜。”
“行了,先生真要生气,一个都跑不了!”
香萍推了她一把,搀着太太快步离去。
秦衍之的起居院离这儿有段脚程。
不似湖心苑白得过分,他自个儿住的院子,反而灰漆漆、雾蒙蒙的。
一间间屋门严丝合缝地闭着,走廊里挂满绒布,房与房顶间张着薄薄的遮阳板,将灿亮的阳光尽数挡在外面,净余下昏暗与阴冷。偶有几个下人来去,皆低着头,一声不吭,脚步轻得像飘着。诺大的院子又静,又沉,以至于外人一头钻进去,如同进了一片鬼宅。
据说是因为算命。
当初最志得意满之时,有人说过对秦衍之说过,待他三十五岁后,将有一道死劫。若能耐住性子,一年到头少出院子、少见日光、不进女色、不为名利富贵而奔波,或许能有所化解。
那人说完没两个月,秦衍之稀里糊涂坏了腿。
再过两年,他的身体里仿佛长出去吸食体魄的虫。
无论去多少医院、用多少精密的仪器都检查不出毛病,世间闻名的名医大夫亦是束手无策。因而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一度掌控上海、铁血狠辣的人物被不知名的虫子,一点一点、一年一年地啃噬。
直至如今,他三十六岁,皮相尚未老去,五脏六腑已然衰败得像六十岁。
他再也没有在阳光下出现,昼伏夜出,像一只坐在轮椅上、见不得光的鬼。
——秦衍之呀,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做多了,老天罚他不准见光呢。
人们背后这样评价,都擦亮了眼睛等着看他将如何陨落。
而他清楚,或不清楚这些,终归没有作出解释,也没有试图掩盖。
意眠马上要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香萍引太太到书房外便止了步。
有关姜意眠的鹦鹉特性,戚余臣给她找了理由,全推到季子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