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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4页)

只要小两口用心,他们家指不定几年后也能修好新房子,买彩电、布置城里人才用得起的家具。阿妈将视线挪到陈娇的肚子上,热切极了。

陈娇双手竖起来挡住脸,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冰冷的寒意从耳朵后面爬上来。

施工队并没有固定居住的地方,有些在附近农家借宿,大部分搭了简易的叁合板房子,顶多挡挡风雨。厨房那一块用砖头砌得高高的,像点样子,她们到的时候,工人正好吃完饭各自回宿舍。

都是附近村庄招来的劳动力,阿妈随便找了个人帮忙去喊李存根。陈娇瞪着眼睛看见厨房门口蹲着几个人,穿着体面,在地上写写画画商量事情,看了她俩一眼扭过头去了。

陈娇激动起来,心里计量向他们求救的话会有几分胜算。可是看了周围一眼,立马放弃了这个打算,本地人太多了,若是嫌麻烦,他们根本不会理会她。

她紧紧攥着手心,似乎握住最后一线希望似的。没有预料到家里会有人来看他,李存根挺惊喜,看见陈娇眼睛都不会转了,推开自己住得临时房门。里面还有两个人,跟阿妈打过招呼先出去了。

阿妈从背篓里拿出保温桶,喊李存根吃饺子,虽然已经吃过饭,他还是把已经坨掉的饺子吃完了。阿妈就在旁边坐着,时不时说上一句话,阿娇整个精神状态游离,听到阿妈喊她回过神。

李存根擦了一把嘴,疑惑地看向她,陈娇避开他火热的视线,掐着手心道:“走了一路忘了上厕所,我这会儿想去了。”

他就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手不自觉往前伸了一下,似乎想拉她,顿了顿放下了。陈娇眼见有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朝一边草丛过去了,指着那里走过去,“是不是那边?”

李存根一把拉住她,“那是我们用的,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陈娇有点失望,气馁了一秒没有坚持,跟在李存根后面走。他突然停下来牵住她的手,慢慢握紧,有点羞涩道:“阿妈说,是你想过来的?”

陈娇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纯真眼神,敷衍地笑了笑,“好久没看见你了,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阿娇,你担心我吗?”他更想问你是不是也想我了,但是阿娇脸皮薄,怕她害羞翻脸。他的手原本就不细腻,现在更粗糙了,刺啦啦地刮着她的皮肤有点痛,不过又大又温暖,隔开了刺冷的风霜。

陈娇不自在,收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他翻着她的掌心指腹轻柔地揩了揩,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去,“你拿回去试试,这是陈工他们介绍的城里的冻伤膏,很好用的。”

陈娇又憋屈了,她感觉自己老是在受他恩惠,若能对她坏地彻底一点,便不会激起怜悯恻隐,就怕这样温柔的刀子,一刀一刀软软地想割断她自由的翅膀。陈娇将李存根赶远了一些,自己进了他所说的好一点的厕所。

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抬起头来将那些烦恼都抛开,不做他想。小心往门外望了一眼,没看见李存根的身影,关上门出来转了一圈。

她手上捏着一封信,到处找人,眼见时间飞逝就是不见有人来,又不敢走远怕被怀疑。终于有个人过来了,陈娇仔细看了一眼,城里的衣裳没错了。

那人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看清是个漂亮姑娘,嘴上的烟忘了抽,呆愣之际被抓着手。那姑娘满眼哀求,双手合十仿佛他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大哥,大哥求你帮帮我,我不是这里人,我是被卖来的。我家在北京,你能不能帮我给我家里寄封信,我失踪快一年了,爸妈一定急疯了。求求你帮帮我,我爸爸一定会谢谢你的。求求你求求你。”

陈娇无比清醒,努力说清楚自己的情况,没有人会甘愿冒风险帮一个陌生人,她只好把家里的情况说得更好些。那人始终没答话,她心情没底,小声又求了一遍。

李存根在远处喊她,听声音快走过来了,陈娇只好放开手,摸了一把眼睛转过身去。李存根叁步当做两步走上前来,将陈娇抓住藏在身后,脸色紧张,眼神凌厉,“阿娇?”

“我出来找你来着,就忘了回去的路,刚好遇见这位大哥,问了一声。”陈娇声音嗡嗡地,有点感冒地沙哑。

李存根绷着嘴角,紧紧盯了那男人一眼,喊了一声陈工。陈娇这才知道原来她病急乱投医找上的这人就是工队一个副工程师,先前听李存根提到过。

“啊根子啊,这是?”陈工四十来岁的年纪,双手背在身后,很有领导风范。

“我媳妇。”他坚定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您忙。”

陈娇很想抬头看一眼,李存根已经警惕了,她终究没有额外的动作。一直到走之前陈娇都没有机会再单独见到其他人,好在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已经完成了,也算有惊无险。

陈工站在自己门边,队里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很少见到女人,还是这样一个漂亮姑娘,陈娇挺受瞩目。

他带的几个徒弟都蹲在门边看,都是没毕业的大学生,爱玩爱闹,爱看新鲜,跟山里同龄人相处的不错。李存根腼腆不爱说话,可是勤快又手脚麻利,跟他讲东西也认真好学,大家跟他要好,打趣起来没分没寸的,“嘿,瞧着存根儿不声不响的,这么个漂亮媳妇呢。藏得真紧。”

“要我我也藏着,他几年多大,十九吧?啊,没天理,我都二十叁了!老天不公平。”

“去问问还有没有姐妹,你有本事公费谈恋爱啊。”

有比较清楚内情的,制止了打闹,“可别乱说啊,他们这里好多媳妇都是那啥……买来的,这一个十有八九也是。长得就像城里人。”

“啊那不是,人口买卖吗?犯法的,这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