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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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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桌上还有一支羊毫小笔,她灵机一动,伸手拿起来刷刷也写:我家送我来骗你不对,可是你扣下我也不对,我告诉你,我大姐姐是装病的,你把她换回来就好了。

  兔子急了也咬人,她这是把望月都卖了,从前她可万没有这个胆子。

  他手腕拧转,信笔回她:真的?

  莹月连忙点头。

  方寒霄笔下不停,连着写:那我不能要她。

  莹月:……

  她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坐实了他的未婚妻不愿意嫁给他?

  她后悔地把上一张纸揉掉,又写:我是大姐姐的妹妹,我也不好,你把我送回去,娶别人才好。

  方寒霄:不。

  这次拒绝比先还简短干脆,莹月一看,不但急了,她还有点气了,字都大了些:我要回家!

  方寒霄笔走龙蛇:你已出嫁,此处就是你家。

  莹月挣扎:可是应该嫁给你的是大姐姐。

  方寒霄终于多看了她的纸一眼,她情急之后,字迹不再似普通闺秀的娟细,笔画转折处的铿锵利落明显起来,因其利落,看去别有一番舒心。

  这笔字不知怎么练出来的,都说字如其人,倒也并不全然如此。

  因他有所停顿,莹月以为他在抉择,又燃起希望来,他和她的长姐定亲时日太久了,她没见过他,可在徐家提起他来,都是把他作为大姐夫来说的,现在忽然让她替过来,她拧不过这个劲,只觉得不可以,徐大太太要把她胡乱嫁的是别人,她不见得能这么反弹,也许哭一场就认命了。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他的笔动了:你清白已失,如何回去。

  方寒霄微微低头看她,她澄澈的眼神一清到底,因为受了惊吓,眼波颤动着,好似被偶然跃起小鱼惊乱的山间溪水。

  莹月这里,是一下吓过头,待跟他眼神一碰,倏忽也就醒过神来:她昨晚是睡在新房里的,一个姑娘家,这么在外男府里睡了一夜,还谈什么清白?可不就已失了。

  也许能博别人对她的尸体叹一声:原来贞烈。

  莹月可不要!

  所以该懂的规矩她懂,但往不往心里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简单点说:她觉悟不高。

  叫她嫁给方寒霄她不愿意,叫她为此以死明志,她更不干。

  方寒霄不看她了,低头收拾起写过的字纸来。他从她一览无遗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答案,看来人单蠢一点未见得全是坏事,她这么快找到出路,都有点出乎他意料。

  当然,对他来说,同样也不是坏事。

  莹月觉得自己还在挣扎中呢,还想问他为什么要认下她,不过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她直觉她问不出来真话。

  方寒霄以笔解释过这个问题,但那无法解释他异乎寻常的平静,在婚姻大事上遭受这种欺骗,即便他不能用声音表达出来愤怒,肢体总是可以的,摔个杯子踢个椅子,这些反应哪怕是装也不难,可他一概没有。

  莹月无法不多想,她不知道他的平静背后藏着什么,她甚至有点没来由地觉得,连这平静本身,都是他有意控制出来的。

  方寒霄收拾好了字纸,走到窗下药炉前蹲下,把字纸塞到炉子里去烧。

  方寒霄一张一张地往炉膛里塞纸,莹月干干地站着,无事可做,只见他塞完了,站起扯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手,然后揭开炉子上的药罐盖子看了看,看完拿布巾包起药罐两边的提手,把药罐端了起来。

  他整个动作都很顺畅,并无迟疑张望,看来是做惯了这件事。

  再然后,他就往门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