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页)
魏守中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过了十岁之后,就很难管了。魏启东决定了的事情,天塌下来也会干到底。他之前是得意于自己的教育方式的,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一代代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今天是想带他来一锤定音的?”魏守中看透了儿子的做派,也不废话,“本来是个好计划,可是他不争气,这么一闹,你爷爷怕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魏启东吐出一口烟雾,没说话。
“启东,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魏守中又说,“但有一种人绝对不行。”
拿刀对着他儿子的人,不行。
烟只抽了三口,就被捻灭在窗台上。烟雾散去,魏启东回头看着父亲,认真地说:“他没想杀我,他想杀的是自己。”
姜小溪的刀扔偏了,从别人的角度或许看着像是直取魏启东面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把刀扔过来就是偏的,只是想警告他别跟过来。
魏启东想,姜小溪无论到怎样的境地,都无法对自己下狠手,无论自己是魏启东还是姜大鱼。
他脸上闪过一丝柔软,又说:“是我的错。”
随后又冷脸看向父亲,说:“也是我的事。”
第50章
偌大的城市无处可去
父子两人没再谈下去。
魏启东撕坏的衬衣丢掉了,胳膊上包着白色绷带,胸前也有,赤着上半身,就那么披着一件黑色西装。他头发浓密,根根向上拢着,不想沟通的时候,狭长的眼角微微挑起,带着点天生的不屑,周身散发着生硬难缠的气息。
魏守中很快就走了,他从不在说不通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夜已深,魏启东将病房里的灯调到最暗,坐在姜小溪床边,用眼神勾勒着他的五官。
他睡梦中也很不安稳,有时候双腿蜷起来抽动,有时候肩膀试图缩起来,发着高烧,说着梦话,有时候魏启东听不懂,有时候听得懂。他嗓子里呜咽着,有时候会呢喃“小川”,有时候又会剧烈喘息着叫“大鱼”。
魏启东这一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心脏撕扯着难受,恨不能回到过去抽自己两巴掌。
姜小溪在第二天上午才彻底清醒过来,魏启东就坐在床边沙发上,见他醒了,立刻按铃喊医生。一堆医生护士呼啦啦来,检查一遍又呼啦啦退出去,房间里很快又彻底安静下来。
魏启东慢慢握住他的手腕,在自己手心里摩挲,姜小溪是疤痕体质,轻轻揉一下,皮肤就是一层淡粉。
很容易就想到之前那段折磨人的日子,想到姜小溪身上各种各样的痕迹。现在只是一层粉,心里已像被慢火煎熬,那时候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那时候,魏启东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现在知道了,但那又怎样,他们的关系依然没救了。
说对不起是最于事无补的话,但却必须要说。
姜小溪垂着眼,慢慢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缩进被子里。魏启东没阻拦,从现在起,他在爱情中要学的第一节
课就是尊重。
“我……回家……”
魏启东的威慑由来已久,已经成为姜小溪恐惧的本源,但他再怕,也依稀记得晕倒前魏启东答应过的事。他本来也不指望魏启东守诺,因为当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心的。
可是自己没死成,又睁开了眼,便不想再死一次了,便希望经过这一场抽筋剥骨换来的承诺能兑现。
“你答应过……”姜小溪抓着被子,往后面靠了靠。额角的头发耷下来盖住了眼角,眼底的水光一闪而过。
魏启东看他紧抿的嘴角干燥发白,抓着被角的四指也用力到发白,整个人像一片苍白空茫的云,一撒手就能消失不见。
可是不撒手又怎么办呢?那云终将也是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