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5页)
每到夜间,便更难熬一些。
他走进闭关室,以玉镜为器,喉间渗出漫漫血液,瞬间淹没了属于鸳花的甜香,简直痛彻骨髓,让人求死不能。
等到这些痛楚散去,外面已经全黑了。
他散发走到窗前,夜色深而浓郁。冷风涌入,雪末顺着睫毛化在眼窝,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子微叹了口气,正准备关上纱窗时,突然在门外墙边的角落,看见了一团橘黄色的灯光。
朦朦胧胧的,映着人影,在摇晃。
他难得皱起眉,低声问:“楚姑娘,你在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人影乍然一惊,站起来时,身上的雪簌簌抖落,抓拢灯笼的手指已经冻到僵硬发青。
子微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进来吧。”
楚璠进楼之后,总算缓过来些,她气息不稳,因此声音极小:“子微道长。”
子微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雪末被暖意一浸,瞬间就开始融化。她浑身湿漉漉的,连指尖都在滴水。楚璠怕水沾湿灯笼,连忙把它放在桌上。
子微去屋内拿了巾帕,递给她:“干净的。”
“还有,”子微敛眉,稍显严肃,“为何在外面等着?”
听到他的质问,楚璠手一顿。
“我走到半路,想起毕方说的话,晚上要记得看顾您。”她放下巾帕,揣摩着子微的神色,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原本是想看一眼就走,没想到我敲了门,没有人应。”楚璠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他,“我还听到了……听到了点不太好的声音。”
她隐隐听到,应该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呼吸声,总归是,挺让人担心的。
楚璠抬头望着他:“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没有擦干,脸上还有晶莹的水珠,随着黑发流下来,微微遮住侧脸,皮肤白而细腻,耳垂没有孔。
干净,柔和。
水珠一滴一滴地敲在地板上,也像敲在心里。
“毕方真是……”子微喉头微滚,“你们是在胡闹吗?”
楚璠蜷起手指,稍显迟疑:“我倒是,没有觉得毕方胡闹。”
她摸上腰侧的白泽剑,指尖贴着鞘身纹理,轻声问:“毕方昨日问我,为什么您喝了血之后,还要每夜闭关。所以我其实挺害怕,这血液对您无用。”
“但是应该是有用的,所以……”楚璠的声音很低,“是不够吗,您太克制了,那些血是不够的对吗?”
血液可以当引子,取得少了,就只能是药引。可楚璠在外面听到那些声响时,又隐隐觉得,肯定不止于此。
子微朝她看去,四目相对,呼吸都渐低。
血液是可以止痛的,只是子微觉得没有必要。
她瞳孔很深,乌银一般的颜色,偏偏清澈见底,也通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