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页）

　　一个夜晚我对释然说，我们去看江景吧。释然说好。我们坐了一个小时车，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渡轮不停地往来与江的对岸，有人下船，有人上船。那个冬天很冷，释然将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棉衣兜里。在那个黑暗的小小的空间里，我们十指相扣。

　　我们去坐轮船啊，到江的那边去。我提议。

　　好啊。释然看着我微笑。

　　我们买了票，等船来，再登船。

　　我们去甲板好不好？

　　释然便牵了我的手，小心的一个一个台阶走上去。这是一个渡轮，台阶很小，很窄。楼上的甲板一个人都没有，为了驱逐冬日的严寒，人们都躲在下面的船舱里，相互靠着温暖。

　　冷吗，宜家？释然心疼地摸了摸我冻得发红的脸颊。

　　不会。和你在一起，很温暖。我对她吐吐舌头。

　　江南的冬季虽然不及西北的凛冽严寒，但是在这个江面上，也确实气温比较低。说话间，都可以看到夜空背景下，我们呼吸的气息，白白的烟，缭绕。我喜欢看着我的，和释然的，一起缠绕，不分离，一齐融合了，变成一体，再消散了去。

　　那天的星星很美，月亮很圆，我们都深深陶醉其中。我转身看边上的释然，她抬头望着夜空，目光很虔诚，眼睛发亮，嘴角是微微地上扬。她看着美景发呆，我看着她发呆。

　　我从后面绕着她的腰，轻轻靠上去，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我说，张开你的双臂，我们演绎另一版的铁达尼克？她很开怀地笑。我也笑。却用了用力，抱着她。

　　释然。

　　恩。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这样定格多好。

　　傻瓜。

　　我是说真的。这个时候，我感觉我们站得很近。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释然轻轻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可以真正快乐地微笑。血液可以真正地温暖起来。

　　我伸手的瞬间，一滴清泪掉落在我的掌间。带着释然的温度，我轻轻在手掌心转悠着它，我跟释然一起看着它在我的手心流动，液体的水晶一样，在千万条错乱又整齐的纹路之间蔓延，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归属。将手腕弓起，那滴眼泪，顺着手掌纹一路呵下，经过中指与小指间的小小肉凹，直径长趋无名指。我轻轻的摇晃左手，一个用心精工细雕的用最爱的人的泪水打造的戒指圈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我看见释然眼里的震撼，山一样的震撼。

　　传说这里是心脏的位置，用你的眼泪制成的戒指从此会圈住我。我如是说。释然依然躇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我感觉身上了承载的重量，我知道她几乎要站不住了。只是有些话，我想告诉她，我一定想她知道。于是我直径说了下去，泪水很快会风干，但是痕迹不会洗去，戒指戴在我的心里，我会永远属于你。是我自顾自说如此将自己许配给你，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

　　释然在我话音没有完全掷落在地的时候转过身，紧紧抱着我的脖颈。一语未发。可是，这是我们相识，相知，相互认定以来，第一个让我能够感觉到她的体温的拥抱。我的眼泪无声流下，没有坠落到她的手心，却抛洒在江风里，里面有太多委屈，太多幸福，太多太多的太多，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拥抱，记得释然放了新鲜的佐料在里面，叫做爱。

假想过很多很多次外面世界的精彩，也假想过很多很多次，有天飞离这片土地，去另一个地方，看看那边的世界，那里的月亮是否真的比较圆，海岸线是否真的更蓝，更长．但是释然决然没有想到，有天，她真的离开，真的就那么决然仓促却又狼狈不堪地去了另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叫做大不列颠．

　　释然想起那样一个夜晚，知了一直在不停地叫嚣，夏季的江南，总是出奇得闷热．释然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跟远方的朋友发短信．

　　释然，我总是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一顶要那么坚持着走出国的路．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